2023年11月8日，最高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张军在河南法院调研中提出“没有政治素质、业务素质、职业道德素质的提升和司法能力的增强，公正与效率就是空谈”。为深入学习贯彻习法治思想，认真落实全省中级法院院长会议精神，努力践行“善于从政治上看，精于从法治上办”“小案事不小、小案不小办”“如我在诉、情同我心”等新时期司法理念，2024年新年伊始，菏泽中院组织各条线位审判业务专家，以“法官教法官”、“专家教法官”的形式，对全市法院干警开展集中业务培训，内容涵盖民事、商事、刑事、行政审判和执行5大领域，重点针对执法办案过程中的合同效力、建设工程、买卖合同、审判监督、行政行为、执行变更等审判执行事务中的普遍的问题，7位审判业务专家的授课，既有对民法典合同编通则司法解释的理解，又结合所办案例以案讲解，授课深入浅出，易于接受，达成共识。为推动菏泽法院进一步规范司法行为，统一裁判标准，菏泽中院公众号开设“法官教法官”专栏，集中展示7位审判业务专家的讲授课程，以飨读者。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菏泽中院民一庭庭长侯圣春关于民法典合同效力若干司法观点的解读。

  合同效力是司法裁判时必须评价的内容，也是长期困扰民事审判实践的疑难问题。为统一裁判思路，充分的发挥保障交易安全、促进交易效率的价值作用，现根据民法典及相关司法解释规定，将关于合同效力的若干观点摘要集结，以供司法裁判参考。

  处理合同纠纷，要遵循“确定合同性质一认定合同效力一明确合同内容一认定哪方违约一依据诉讼请求确定救济路径”的思维顺序。影响合同效力的因素分为有效要件和生效要件。一般情形下，合同具备有效要件，就可以发生当事人所追求的履行效力，但是在特殊情形下，只有在条件成就后，合同才得生效。生效条件区分为约定生效条件和法定生效条件，前者例如附条件或者附期限合同，后者例如经行政审批的合同。在合同有效但未生效的情况下，仍对双方当事人具有一定约束力，包括不得擅自变更或解除合同，不得恶意阻止或促成条件成就，负有报批义务的一方积极履行报批手续等。

  鉴别阴阳合同、名不符实合同存在的民事法律关系性质，重点在于探究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和主给付义务的履行情况。对于阴阳合同的效力，应严格适用民法典第146条关于虚伪表示与隐藏行为的规定，即行为人与相对人以虚假的意思表示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以虚假的意思表示隐藏的民事法律行为的效力，依照有关法律规定处理。对于名实不符合同的效力，可以区分两种情形：一是合同名称与合同约定的内容不一致。合同的性质应当以当事人真实意思及合同内容为准，不能简单地以当事人自行约定的合同名称来认定。二是当事人主张的法律关系与合同约定的权利义务不一致。需结合缔约背景、交易目的、履行行为以及当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虚构交易标的等事实其他因素来综合认定当事人之间的实际民事法律关系。

  印章通常能起到表征行为主体、认证文件内容的法律上的约束力，加盖印章通常表明行为主体认可文本内容并自愿受其约束。但当出现异常人章关系时，需结合“行为当时、内外有别、分段处理”等裁判要素，进行类型化分析并确定具体效力：一是真人假章。需重点审查签约人于盖章之时有无代表权或者代理权，从而根据代表或者代理的相关规则来确定合同的效力。当行为人有代表权或代理权，且签订的合同体现了法人、非法人组织的真实意思时，合同对法人、非法人组织有效。二是有章无人。若能够确定合同系法定代表人、负责人或者工作人员在其权限范围内签订，合同对法人、非法人组织有效。反之，需根据印章真伪、缔约行为人、职权范围等因素综合评判合同效力。三是有人无章。需考虑合同内容、行为人的身份及职权等因素，确定行为人究竟是以个人名义签订合同，还是以法定代表人、负责人或代理人的身份签订合同，不能简单地以未加盖公章为由就认定属于个人行为。在确定是以法定代表人、负责人或代理人的身份签订合同后，再根据其有无代表权或代理为是否超越代表权或者代理权以及相对人是否善意等因素，确定法人、非法人组织应否承担相应的责任。四是先盖章后签约。若将加盖公章的空白合同书交给行为人，此时需根据行为人与法人、非法人组织之间是不是存在代理权来确定法律后果；若将加盖公章的空白合同书直接交给相对人，属于自身个人代理情形，根据民法典第168条第1款规定，该行为原则上无效。五是假人真章。不宜简单地以公章真伪认定合同当事人。公司法定代表人、负责人的签字是他人假冒的，但发生纠纷时难以认定系由何人所假冒，需由相对人举证证明何时何地与何人进行缔约接触、何时签字盖章等事实。他人以法定代表人、负责人名义代表法人、非法人组织缔约，纠纷发生时可以认定该他人系何人，应该依据民法典关于越权代理、无权代理、表见代理的规则认定合同效力。

  合同无效是司法权力对当事人契约意志自由的否定性评价，应当谨慎把握，慎重认定无效。具体的情形包括：（1）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所为民事法律行为无效；（2）双方以虚假意思表示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3）违反法律、行政法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4）违背公序良俗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5）恶意串通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 。

  通常情况下，法定代表人或负责人代表法人或非法人组织所实施的行为，效力归属于法人或非法人组织。但是，当其超越代表权限时，判断合同效力重点是认定相对人是否善意，即相对人是不是已经尽到合理的审查义务，包括但不限于对法定代表人、负责人的代表权限、公司决议等进行审核检查，同时必须要格外注意区分代表权的限制类型是意定限制还是法定限制，正确分配举证责任。

  公司员工就其职权范围内的事项，以公司名义实施民事法律行为系履行职务行为，对公司发生法律上的约束力。企业内部关于职务授权的限制，不能对抗善意相对人。职务的概括授权仅适用于日常交易，相对人应从工作人员的职位判断该交易是否为日常交易；对于非日常的重大交易，仅靠笼统地概括授权还不够，仍应取得法人或者非法人组织的特别授权，否则就构成越权代理。法人、非法人组织无论是承担表见代理情况下的违约责任，还是承担无权代理情况下的缔约过失责任，其承担相应的责任后，均可向故意或者有重大过错的代理人追偿。

  合同效力瑕疵主要是指合同不成立、无效、被撤销或确定不生效等效力形态，根据民法典及相关司法解释规定，需要承担返还财产、折价补偿、赔偿相应的损失和支付资金占用费等法律责任。